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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开水

长久地容易陷于遐想,这是如今工作的一个常态了。大雨过后,新升的太阳开始令整个工地长毛——灰尘又要起来了。经过我办公室窗前的人,依然喜欢往里面望上一望,他们还是那一群既熟悉又陌生的行人,但是,不管怎么来说,太阳照在他们脸上时,总是有一些温暖的红色了。推门进来这一对母女,母亲的年龄看着比实际年龄大许多,脸色是蜡黄的。小女儿腼腆地立在门口,母亲不发话,她不随便往里进。小女儿很小,也许不到六岁,站在母亲的后面,拉着母亲的手。她们想向我讨杯水喝,小女儿渴了,大概刚打完吊瓶,医院的输液室。水,我有,但没有杯子。母亲指着我桌子上的一次性杯子说,那就可以。那是用过的,我装过烟灰,而且拿起那杯子到阳光下照一照,会看见厚厚的灰尘,我不敢给她们用。母亲看起来有些失望,她没有说话,向我点了点头就出去了。我恐怕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不给她水喝,因为的确没有一次性塑料水杯了。我不可能出去拉住她们,她们已经走了。我还是到水笼头那里接了一壶水回来,按下按钮慢慢烧着,也许还有别的人要开喝水呢。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以为这对母女不会回来的时候,母亲单手握着一个纸杯又推门进来了,小女儿还是立在门口,眼神依旧那么楚楚可怜。我为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些内疚,怎么说,也是应该我去给她们借个杯子啊,隔壁办公室的施工单位那里不是有么,还有茶叶,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我连忙接过母亲的杯子,提下烧水壶,倒了一杯,对母亲说:“还有点烫。”其实已经不烫了,水烧开已经冷却有一会了,我是歉意。母亲对我微笑,把水杯递给小女儿,她先是喝了一口,并不烫,第二口喝光了。我问还要不要,又接过杯子倒了第二杯,小女儿没有喝完,剩下的母亲喝了。母亲也口渴了。我拿抹布擦一个有灰的凳子,刚想端过来,母亲对我说了一声:谢谢。领着孩子就出门了。我追到门口,欲言又止,想请她们坐会的话没有说出口。看着她们的背影往出口方向去了。我在想,这二十分钟,她们就为了找一个水杯喝一口水,却并不知道哪里能立刻找到,又或者不好意思开口,终于鼓足勇气讨了一个,回到我这里的时候,会不会还在担心我又把她们赶出去,好在我没有。也许,母亲之前推门的时候,就抱的是侥幸心理,当我说有,她眼前一亮,听到我说没有一次性水杯时,心里又猛一沉。她少不得同孩子说许多安慰的话,请她再耐心等一等。那么,她这个纸杯究竟是在小卖部买的,还是在附近餐厅讨的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尽管我不喜欢工地办公室的门常常被人推开,但讨一杯水喝这种事,我还是非常乐意接待的。母亲是伟大的,尽管她们常常像白开水一样。

二〇一四年四月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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