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为后一年废帝对我念念不忘,新帝醋疯了
废帝困居离宫时将我的名字写了千万遍,死后带进棺椁中的只有我的画像,画尽我半生时光。
新皇把弹劾我的折子扔到臣子脸上,许我以天下,只愿为我洗手作羹汤,要做个痴情皇帝。
可惜了,我此生唯独不愿嫁君王。
01
牢房门被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照进来,我抬手挡住眼睛。
来人咳嗽两声,扯着尖细的嗓子毕恭毕敬道:“赵姑娘,这段日子苦了您了,圣上特派老奴来接您出狱。”
好久没有听到人称呼我为“姑娘”了,听着别别扭扭的。我沉默不语,待眼睛适应了明亮,站起身绕过李公公就要回将军府。
他抬手拦住我:“圣上要见您。”
我抿抿嘴,用嘶哑的声音说:“吩咐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洗漱干净后,穿上宫女准备的裙子,我随手将头发一挽就去见李川柏了。
宫苑深深,景致熟悉得让人心酸。我一路走着,仿佛看见那个名唤赵南浦的小姑娘牵着风筝线奔跑,尚是皇子的李川柏与她嬉戏打闹。
而今物是人非,君是君,臣是臣。
转眼到了御书房。我从前常来此地,经常与李川柏议事到暮色四合,他唤我爱卿,没有旁人在时还与我称兄道弟,真真是君臣情深呢。
然而,我身份败露之际,他没有为我辩白一句,依照朝臣们的意思定了我一个欺君之罪。
前来探望我的同僚对我说,圣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一定不会杀我。
我悲凉地想,他不杀我,大概是我还有用处吧。
三月未见,意气风发的青年皇帝有了几分憔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愣了愣,才浅笑道:“爱卿着女装也好看。”
定远侯已经被废,哪有什么爱卿?
我直接跪倒在地:“草民叩见皇上。”
“爱卿,朕说过,你见朕不必行跪拜礼。”李川柏俯身扶我,“唉,五原,废你侯位不是朕的本意,女扮男装承袭爵位本就是欺君之罪,朕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我的心忽然揪着疼。
从前做臣子时,我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什么李川柏没认出我?他是想保护我,还是早就不记得赵南浦了?
而今,他明知我是南浦,却依旧叫我五原,我终于明白,“名将赵五原”才是一个帝王需要的。
可是,赵五原已经战死沙场,就在李川柏登基那年。
那时我父亲刚离开没多久,赵家十万将士群龙无首,朝中兵力分散,局势不稳,我便除了裙钗,换上铠甲,做了赵五原。
李川柏继位三年,我为他浴血沙场三年,西逐羌人,南驱百越,北战胡夷,却换来身陷囹圄的下场。
我起身,挺直了腰背:“凭我战功,不必世袭罔替,也可封侯。”
李川柏点头:“那是自然。五原,你巾帼不让须眉,朕已经下旨恢复你的爵位。”
言下之意,有仗要打了,而且还是一场很不好打的仗,非我出马不可。
能令朝中武将束手无策的大约只有一人:西南王宋渊之。
02
四月初,我接到的情报有一件便是宋渊之不满苛政,准备起兵。
还没来得及部署防备,我的女儿身便暴露了,加上屡次进谏请求减轻赋税,惹得圣上不高兴,欺君之罪的帽子一扣下来,李川柏将我打入死牢,却又舍不得杀我,生生拖到现在。
“宋渊之到哪了?”
“江南疏于练兵,军备松弛,短短三月尽入宋渊之腹中,建业城怕也是守不住了。若让贼子越过长江,中原危矣!”李川柏很是沉痛,满眼希冀地望着我。
我沉吟半刻,道:“臣请出征。”
“好!”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尽管开口,只要爱卿愿意领兵出征,朕可以既往不咎。”李川柏如此说着,我却清楚地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忌惮。
我说:“请皇上将十万将士交还给我。”
赵家本来统军十万,我入狱后,他们被分到其他将军麾下,派去打叛军,死伤不小,如今只剩下七万多了。
李川柏想抽调三万兵马补给我,我拒绝了:“军力强弱不能只看兵力多少,谋略更重要。臣有自信,七万兵马也能胜。”
李川柏盯着我的眼睛:“当真?”
我注视着他,一字一顿道:“臣向陛下许诺,一年之内,还天下一个明君在位、海晏河清的盛世。”
03
七月中旬,我带着七万兵马赶到江北昆山镇,与刚刚攻下建业城的宋渊之隔江相望。
夜里做好防止偷袭的部署,我在主帐内与副将顾林等人商议一番后,乔装打扮,独自泅水过江。
宋渊之的大营重兵把守,但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有四五成的把握可以潜进去,谁知刚上岸就暴露了行踪,与一个正在散步的青年男子四目相对。
若是黑天里,借着岸边芦苇的掩护,说不定还能躲一躲,可惜今晚繁星满天,北辰高悬,我连他的五官都看得清清楚楚。
再定睛一看,我喜上眉梢——真是柳暗花明,这个大半夜不睡觉在江边溜达的男人,居然就是我要找的宋渊之!
赶赴昆山的路上,我夜夜枕着他的画像睡觉,对他这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虽然没见过面,也能一眼认出。
他自然是没认出我,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瞬,就别过头去,脱下外袍扔给我。
我将他的衣服披上,说了声多谢。
他没给我向南一步的权力,扣住我的手腕,冷声质问:“姑娘是何人?两军对峙,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湿漉漉的衣服传来,成了我冰冷躯体上唯一的暖。我软软地垂下手,浅浅一笑:“我是赵五原。”
“你可知对岸的元帅也叫这个名字?”
“我就是对岸的元帅。”
宋渊之用力把我向他一拽,我趔趄着站稳,整个身子被他圈在怀里,无处可逃。
他微微俯身逼视着我,额头几乎触碰到我的湿发。
“且不说定远侯是个男子,你若真是一军主帅,为何不在军营,半夜游水玩呢?”
我毫不怯懦,仰脸故作天真地笑着,鼻尖距他不过两指宽。
“我来找你啊,宋渊之。你个一军主帅不也半夜溜达呢?”
宋渊之脸上戏谑的笑容消失了,却仍然不相信我的话。
“你为何要假扮定远侯?”
“确实是假扮。”我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侯印晃了晃,“已经假扮三年了。这个事儿说来话长,你听我细细道来。”
04
两军对峙,主帅大半夜不睡觉,坐在石头上聊天,这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好在宋渊之为人沉稳,居然认真听我把话说完了,还能自己推测:“三个多月前,定远侯获罪入狱,秘而不宣,是因为你的女儿身暴露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我点点头。
“皇帝既然将你放出来,就是给了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打这场仗。”
我再点点头:“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我想不明白你的目的。”宋渊之微微蹙眉,眺望着粼粼水波,月光落在江面上,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你横渡江水,单枪匹马入我军营,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我是来投诚的。”
宋渊之静默片刻,笑道:“你凭什么投靠我?凭七万残兵败将?”
“是七万赵家军。宋渊之,在我和交战之前你应该查过,我在,赵家军从无败绩。”
宋渊之自然知道赵家军的实力,“残兵败将”四个字只是敲打我罢了。
他皱眉盯着我:“赵侯爷,你的话我可以信几分?”
“我既然已经站在此岸,就不会骗你。皇帝多疑,苛捐杂税,心无百姓,不适合治国理政,天下需要一个明君,你最合适。”
“为何是我?”
“江南布防出自我手,虽然这段时间我在狱中,但你能打到建业城,也很有本事。我查过你在封地的所作所为,是个仁民爱物的好主子。”我顿了顿,“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虽是个女子,却也骁勇善战,不甘平庸。”
小皇帝看不起女子,无用则弃。镇压西南王之日,若朝臣再提旧事,李川柏未必会站在我这边。
“只有在你手下,我才能成为一代名将。”
宋渊之的母亲西南夫人曾在西南王早亡后做过蜀地十年的真正统治者。
他十岁承袭王位,在母亲的抚养下长大,很敬重西南夫人,任人唯贤,不论男女。
在西南,女人可以不做男人的玩物,拥有自己的人生。
宋渊之笑道:“叛国的一代名将?你不怕万人唾骂,遗臭万年吗?”
我说:“我守的是这天下。”
赵家世代忠良,所求的不仅是忠君,更是爱国。皇位上那个人,他若是守天下,我便守着他;他若是误了天下,我便不能站在他身边。
李川柏多疑软弱,做得了守成之君,却成不了乱世之主。
宋渊之抚掌笑道:“好魄力!将来我成就大业,天下你我共治。”
05
八月中,宋渊之带来的二十万兵马全部北上,越过长江,到昆山镇和我的兵会和。
昆山在北,形成天然屏障,我建议两方军队在这里修整一番,养精蓄锐,为进军中原腹地做好准备。
恰逢中秋,满月如玉盘,清辉洒满了江面,将士们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在异乡过了个团圆节。
我沿着江岸走,看着一处处篝火熊熊,壮阔的歌声回荡在江面,与粼粼波光共同浮动着。
“五原。”
转头一看,宋渊之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停下脚步,他快步走近,递给我一块月饼:“今日中秋,请你吃月饼。”
月饼是五仁馅的,一口咬下,酥香盈齿。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月饼了。”
小时候,每逢中秋,母亲会做一块大月饼,切成小块小块的,一家人分着吃,我和弟弟总是抢着要中间那块。
成了赵五原后,每年中秋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宫里过,战场上没有月饼吃,宫里精致的盘子盛着一个小月饼端上来,总是中看不中吃。
“味道很好。你在哪买的?”
宋渊之微微扬起下巴:“我自己做的。”
很少见到男子以做点心而如此自豪,我说:“都说君子远庖厨,想不到西南王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真君子怕什么庖厨?伪君子没有其他事情可以标榜,故意借此推说罢了。”宋渊之不以为然,“若是为喜欢的女子下厨房,一日三餐我也甘愿。”
我的心微微一颤。
那日江边初遇,他知道了我是女儿身,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了。
我刻意忽视了他后半句话:“圣人说这话,本意是君子不涉后厨杀戮,传到今天已经变味了。你我皆是杀神,还是不要自称君子的好。”
“君子有道,不拘小节。”宋渊之停下脚步,与我并肩站在江岸边。
“五原,原本我还对你有所怀疑,相处大半个月,真觉得相见恨晚。其实你我是很像的人,无妨满手鲜血、万世骂名,只要还天下一个清平盛世,此生足矣。”
我点点头,轻叹一声。
“帝王难做,希望你登上金銮宝座后,还能记得今日口中的清平盛世。”
“君临天下那一日,我希望身边站着的人是你。”
06
十日后,我和宋渊之攻下北方三城,驻军东鸿。
晚间下了点小雨,帐篷被淋得沙沙作响,我端着碗站在地形图前吃饭,宋渊之拨弄着沙盘,我报一个地名,他就往沙盘上插一个小旗子。
副将顾林打起帘子进来,见宋渊之在我帐内,定在门口。
风吹进来,蜡烛摇摇晃晃。我看不清地图,不耐烦地催促道:“要进来就快点。”
顾林走进来,看看我,又看看宋渊之,脸上很是为难。
“有话快说。”
顾林将一封火漆封口的加急信件交到我手上,脸上一幅豁出去的神情:“侯爷,宫里来的信。”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渊之,他眉毛挑了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低头看着手上的小旗。
我当着宋渊之的面拆开李川柏的亲笔信。
信上的内容却让我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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