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不搁醋,炮打西什库说说义和团
年,义和团与清军,在北京,进攻几处洋人据点,其中的两个,一个是东交民巷使馆区,一个是西什库教堂,最终都没能攻下来。
三万人,围攻西什库教堂两个月,久攻不下,而教堂只有四十名法国、意大利官兵,为何是这样?原因何在?至今,一直是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真正靠谱的,不多。
本文综合各种资料,还原一下历史真相。
在解决最关键的问题之前,先有两个问题:
西什库教堂在皇城以内,慈禧怎么会允许义和团打进皇城?
义和团打进皇城,为何没有霍霍?
关于这两个问题,可以一并作答:义和团是有组织的,不是造反,其口号是“扶清灭洋”。庄亲王载勋,是支持义和团的“四大祸首”之一,战后被慈禧下令自尽,当初,载勋身着短衣,头裹红巾,一副义和团打扮,又被任命为京师步军统领,专门悬赏捕杀洋人。各地义和团到北京后,都得先去庄王府挂号,领取战斗任务,然后再分头行动,而载勋也担心义和团在皇城西苑霍霍,因此一度下令拳民:“只许围攻西什库,不得擅离汛地。”而围攻教堂的,不止有拳民,还有清军,清军不仅参战,同时也对拳民起到了督战的作用,如此一来,拳民的行为就被限制住了,因此,当然也就不会霍霍皇城西苑了,还有,慈禧对各国宣战,她老人家是支持义和团的,当然也就允许义和团在皇城西苑进攻西什库教堂了,因为,她恨洋人支持光绪,恨洋人帮助康梁逃跑,因此,一心想消灭洋人。
先来说说西什库。众所周知,明清京师,四重城区,包括:皇宫城亦即紫禁城、为皇宫城服务的皇城、顺天府内城、顺天府外城。
即,皇宫城、皇城的外围,是顺天府,而顺天府则包括内城、外城。
明清京师,四重城区西什库,是位于皇城西部的十座仓库,存放供皇宫使用的各种物资,满清后期,经济上捉襟见肘,穷了,没有那么多财物了,于是,西什库废弃,在此地,修建了西什库教堂,是天主教的教堂。
最早,这座天主堂建在中海西岸的蚕池口,名为救世主教堂,俗称蚕池口教堂,之所以建在皇城以内,是因为:康熙三十二年,年,正值盛年的康熙皇帝,染病,身体忽冷忽热,打摆子,非常难受,御医却束手无策。此前康熙曾与法国耶稣会教士洪若翰讨论过西医西药,值此危急时刻,他想起了身在广州的洪若翰,立即发旨求救,洪若翰接到圣旨后,立即将法国教会寄来的金鸡纳霜送到京城。经过多次试验后,康熙服用了洪若翰进呈的金鸡纳霜,不久就痊愈了。为了表示感谢,康熙将皇城内蚕池口的一块地,赏赐给洪若翰,供他修建教堂。年十二月,正式开堂,康熙还赠送了一方匾额、一副长联以及一首律诗表示庆贺。
道光时期,清政府禁教,蚕池口教堂于道光七年,年,被查封。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同治初年,蚕池口教堂又在原址重建,建筑颇为高大。蚕池口就在中海西岸,站在教堂高耸的钟楼上,如果向东看的话,紫禁城的一切,尽收眼底,因此,这一直是清廷的一块心病。光绪十一年,年,慈禧、光绪与洋人谈判,清廷出资四万两白银,把教堂迁到了皇城西部、紧贴皇城西城墙的西什库,离紫禁城远了一些。
西什库在西北方向西什库教堂,占去了西什库南段的八个仓库,成为当时北京规模最大的天主教堂。据记载,当时西什库教堂的主体建筑是主教座堂,俗称大堂;大堂西侧是四间主教公署;西南角是印刷所,用于印刷圣经;大堂东侧是小修院、大修院、神学院;大堂以北是图书馆;再往北是仁慈堂,仁慈堂两侧分别是两个孤儿院,其它,还有神父楼,若瑟修女院、后花园,等等,另外,直隶北境传教区主教府,也设在这里,西什库教堂是直隶北境传教区的首要教堂,因此,直隶北境传区主教,通常由西什库教堂主教担任。
西什库教堂的具体位置:西边为皇城西城墙;北边自建围墙,以北是工部硝磺库、户部颜料库,再北是皇城北城墙;东边也是自建围墙,以东是西什库夹道,即现在的西什库大街;南边为天主堂正门,面临现在的西安门大街。
年,在华北,义和团风起云涌,杀传教士,杀教民二毛子,口号是“扶清灭洋”,并得到朝廷的满洲权贵的支持,但是,地方上的汉人封疆大吏们,都认为义和团是邪魔左道,均持否定态度,袁世凯主政的山东,更是大力镇压义和团,义和团在山东站不住脚,于是涌向京津,投靠满洲权贵,并得以进京“勤王”。6月15日,端郡王载漪,身为义和团的大师兄之一,下令进攻洋人的西什库教堂,于是,先后有义和团两万多人,向西什库教堂发动进攻。
端王的次子溥儁,被慈禧立为同治的继子,成为大阿哥,慈禧意图以大阿哥取代洋人支持的光绪,因此,端王更加肆无忌惮。
当时,西什库教堂内,聚集了三十名法国官兵、十名意大利官兵、十余名法国主教、神父等教士,二十名中外修女、三千多本地教徒。
四十名法意官兵是由法国使馆、意大利使馆派来保卫教堂的。
在西什库教堂法国主教樊国梁率领下,开始了守卫教堂的作战。一开始,看到拳民人多势众,气势汹汹,教堂的很多人,都以为必死无疑了。
拳民初次进攻,设了坛,作了法,自以为刀枪不入,于是,楞头楞脑往上冲,快到教堂正门了,遭到守卫官兵火力击退,被打死四十余人,肉身不敌枪弹,拳民始心生惧意,而教堂方面,则士气大振。
在樊国梁领导下,法、意官兵,是战斗主力,而神父、修女等,负责协调,将中国教民分组管理,并安排后勤。中国教民中的男性,也被动员起来,搬土方、修工事、挖壕沟、手持木杆扎枪轮班放哨,如果法意官兵阵亡,他们就替补上去,继续作战。
战斗人员,必须夜以继日地站岗放哨,以便随时抵抗拳民的任何行动。
南端有主教堂座的两座高塔,可作为制高点,控制周围情势。
樊国梁6月16日,大批拳民继续进攻,而守卫紫禁城西华门的清军也来助阵,此后,两个月的进攻中,各路义和团轮番上阵,他们分属于不同坛口,同时还有不少喇嘛、和尚加入战阵。义和团实行车轮战,谁行谁上,不行了再换人,谁家作法能挡子弹,大家就服谁是真的有能耐。西什库成了来京挂号打卡的义和团各个坛口检验法力、比赛作法效果的场子。
但是,结果是,各路坛口都不好使,在真枪实弹面前,纷纷败下阵来,于是,义和团改用火攻。先是抵近纵火,还是被枪弹所伤,近战不成,拳民于是改用火龙、火箭、火药罐,发动远攻,但是,教堂里防火用具如水盆、水桶、钩杆、水龙,都用上了,所有火势,都被扑灭。
义和团在京津两地同时动手,正在拳民围攻西什库教堂和东交民巷使馆区的时候,与此同时,天津的拳民,攻进了天津的各国租界,于是,就在6月16日,联军主力一万八千人,在天津大沽口登陆,向天津城进军。
其实此时,英军主力正在非洲南部,与布尔人激战,并且,英国因此与德法等国交恶,特别是英德,势同水火,而恰恰是义和团,使欧洲各国至少是在东亚,暂时团结起来。
由于英军主力在南非陷于苦战,因此,面对东亚局势的告急,英国颇为头疼,只得组织了英属印度、英属澳大利亚、以及威海、香港、新加坡的部队,组成这次远征军。
而法国刚刚成功举办了巴黎世博会,此时正在举办巴黎奥运会,举国上下,正沉浸在巴黎的狂欢之中,此时兴趣不在东亚,但驻外使馆告急,问题也是得解决的,因此,法国的远征军,以法属越南的部队为主。
慈禧对于当时的国际局势,一无所知,6月21日,慈禧因为洋人支持光绪变法,以为洋人企图帮助光绪夺回权力,因而痛恨不已,于是,向十一国宣战,同时慈禧还下令捕杀洋人:杀一洋人赏银五十两,一洋妇赏银四十两,一洋孩赏银三十两。随即,清军主力加入了进攻西什库教堂的战斗。清军与洋人打交道几十年了,知道洋枪的厉害,他们可不是义和团,以为血肉之躯可以挡子弹,清军压根就没有冲锋,而是直接上大炮,其中包括进口的德国克虏伯大炮,用炮轰击教堂。
参战清军,主要是荣禄、董福祥的武卫军和端王载漪的虎神营,他们架设了十四门大炮,猛轰教堂。
武卫军,实际上就是董福祥的汉兵组成的西北军;虎神营,则是八旗兵。
不过,清军虽有大炮,一时之间火力猛烈,但是,有威力的炮弹并不多,并且,还被教堂方面夺去一门中国炮,用以还击。
大炮轰击一直持续到7月10日,达二十日之久,但是,清军技艺很差,打得不准,虽然也把教堂打得千疮百孔,但是,不少炮弹越过教堂,放了高射炮,对人员,并无大的杀伤,并且,清军弹药不足,炮弹五花八门,不少炮弹是充数的,没啥杀伤力。
清军与义和团,见这招也不好使,于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清军提供大批地雷,命令拳民挖地道,送到教堂下面,进行引爆,这一下,教堂方面吃了大亏。
地雷爆炸,对教堂方面人员杀伤最大,五名意大利士兵丧命,而大部分被炸身亡的还是中国教民及其孩子。
饶是如此,教堂仍未攻破,教堂方面加强了挖壕沟,堵截地道,大为减少了地雷的杀伤。
于是,义和团又用了其它邪魔左道的各种招数,包括,用红灯照女拳民打头阵,并进行作法,请来“金刀圣母”、“梨山老母”助战,军机大臣兼外务大臣启秀,向端王载漪献计,请五台山高僧普济来京会攻,普济虽未能亲来,但派出一位五台山僧前来助战,此僧口中念念有词,骑马持刀,冲向西什库教堂,结果中炮身亡。
红灯照而教堂方面,此时也已经非常困难了,堂内囤积的食物,平时够五百人食用,但是现在要解决三千人吃饭,非常艰难,到后来,吃骡马,再后来,吃谷壳、草、树叶、树皮。
最后,非战斗人员同意什么都不吃,把能吃的东西留给战斗人员,不少妇女儿童饿病而亡。有的教民,实在饿得受不了,冒险外出寻食,被拳民捉住,尽皆被杀。
西什库教堂与外界音信隔绝,遂尝试派出信使,对外建立联系,打探消息,但未成功。8月10日派出一名教民,在赴法国使馆途中,被拳民抓获,扒皮示众,尸体高吊在教堂围墙外的杆子上,企图震慑教堂人员,没想到却起了反作用,教堂人员抵抗之志更为顽强,同仇敌忾,宁可阵亡或饿毙,也绝不落于敌手。
联军于7月14日攻占天津城,休整一段时间之后,8月2日,联军一万六千人,沿着北运河,向北京城进军,沿途清军、义和团,纷纷溃败,抵挡不住,不过,时值盛夏,气候炎热潮湿,加上沿途浓密的玉米地形成天然屏障,使得联军进军增添了困难,因此,进军速度不是很快。
在联军即将打进北京城之前,进攻西什库的清军,由满洲权贵刚毅亲自督战,又一次发动大炮轰击,企图抓住最后的机会,灭掉西什库教堂的洋人和教民,不过,仍然是因为技艺太差,不少都放了高射炮,并且,弹药也不足。
8月14日凌晨,联军抵达北京城下,立即向北京外城的东城墙、内城的东城墙,发动进攻,联军猛攻广渠门、东便门、朝阳门、东直门,董福祥的西北军,做最后的抵抗,最终,下午两点左右,英军首先突破,打进了广渠门。
紧接着,皇城的东城墙也被突破,随后,8月15日清晨,联军连续作战,攻打紫禁城东华门,慈禧带着光绪,在董福祥西北军的护送下,仓惶西逃,在西逃期间,慈禧以光绪名义,下“罪己诏”,又令奕劻、李鸿章等人,与十一国谈判,进行善后。
8月16日早晨,在西什库教堂整整抵抗了两个月之后,法军赶到,他们在紫禁城西华门,与清军发生激战,双方战斗力相差悬殊,清军八百人阵亡,法军两人阵亡,清军余部溃散,法军获胜。
上午十点左右,法国公使与主教樊国梁在西什库教堂会面,“共庆余生”。西什库教堂最终解围。
整整两个月的围攻战,西什库教堂三千余人,有四百多人毙命,其中,有两名法国军官和三名法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以及五名意大利士兵,他们都是阵亡,其他都是中国教民,其中一半是妇女儿童,这些教民,有的亡于枪炮地雷,但多半亡于饥饿、疾病。
西什库教堂解围后,饿疯了的教民杀出皇城西安门,砸开西安门一带店主逃离但关上了门板的店铺,把所有食品搬运一空,虽然樊国梁主教规定,以后要偿还,但是,执行没执行,就不知道了。
还有的教民,做了带路党,带着联军,搜捕、屠杀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拳民。
联军控制京城之后,出安民告示,京城首次实现了史无前例的不得随地大小便,非常严格,因为,如果随地大小便,被联军逮住,就是一顿毒打,从此没人敢。联军逼着居民,在各胡同里,修造了公厕,并设立除粪公司,挨户收钱,专司其事,各家还得负责自家门前一段的卫生,随时打扫干净,这才算解决了这个由来已久的大问题,同时解决的,还有乱扔垃圾问题,以至慈禧回京后,竟然对此也颇感赞同。这个问题,解决得最好的是美军所占地界,搞得最糟的是德军所占地界,因为,德国人只管禁止,但不负责造公厕,也不管集中堆放垃圾,因此,有不少人,无地放屎,憋急了,只能胡乱找地方解决,因此而被德军毒打的人,为数不在少数。
总计西什库教堂之战,四十一枝步枪和一门炮,还有当地教民的木杆扎枪,扛住了两千枝步枪和十几门炮,顶了两个月,最终守住了,不能不说是奇迹。
首先,当然是得益于西什库教堂建造得牢固,如果是豆腐渣工程,那早就得在克虏伯大炮的轰击下,灰飞烟灭了;还有,地形有利,易守难攻;不过,更重要的是人的因素:组织严密、动员有力、信仰坚定、准备充分、战术极有针对性,这些,都使得西什库教堂能扛到最后。
当然,绝不能忘了,这也得益于义和团的衬托,那些以为作法就能刀枪不入的义和团拳民,在近代化军队面前,不堪一击,其愚昧落后而导致的低劣的战斗力,也配合造就了这场“奇迹”。
“吃面不搁酱,炮打交民巷;吃面不搁卤,炮打英国府;吃面不搁醋,炮打西什库”,您想想,吃面,什么调料都不搁,这面能好吃吗?这几句词儿,也暗含着讽刺这位吃面的人有点“鲁”,有点“二”。
慈禧原以为义和团的迷信作法有效,最终,在得知义和团真相后,恼羞成怒,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义和团的虚假宣传,对她判断局势产生了误导,直接导致她仓惶西逃。
值得注意的是,山东巡抚袁世凯的汉人新编精锐陆军,即后来的北洋军,在整场战争中并未参战,一直是隔岸观火。汉人主政的南方各省,联合起来,与列强签订“东南互保”条约,置身事外,山东省也加入了“东南互保”,实际上,整场战争只是北京的满洲权贵与列强之间的较量,而与汉人大臣如湖广总督张之洞、两江总督刘昆一等人主政的各地方无关。
此事以《辛丑条约》了结,《辛丑条约》的庚子赔款,在慈禧开始推行新政之后,不少国家纷纷减免,比如美国减免了一千万两白银,占对美赔款的一半,减收款项,规定用于建立清华大学等教育建设,英国减收的款项,规定用于在中国修建铁路,其它各国纷纷仿效,只有俄国,一两银子都不减,一两都不能少!不仅如此,俄国还利用义和团之乱,趁机出兵东北,侵占了东北全境,其间还制造了海兰泡惨案、江东六十四屯惨案。
年,西什库教堂重修完毕,被炮火摧毁的主教公署、修道院和育婴堂,也修补完好,随后,医院和光华女子中学。光华女中是现在北京市三十九中的前身。
西什库教堂民国建立后,袁世凯当选总统,他将西苑的南部,作为总统府,并且,灰厂夹道以西,在今西什库大街和今西黄城根之间,已经是高大的西什库教堂了,于是,总统府西界,就到灰厂夹道为止,这个路,向北打通,形成了总统府西墙外边的府右街。
也就是说,袁世凯的总统府,是皇城西苑的一部分,不包括北海,也不包括府右街以西。
自东向西,三条街并列在教堂人员日记中,认为,西什库教堂能守住,是“受到了主的眷顾”、“幸仁慈圣母保佑”、“苟非天主显迹保护,今日堂内当尽毁无余矣。”
实际上,更重要的原因是,年,是帝国主义最为强大的时候,那时候的欧洲人,精气神儿不一样,心气儿不一样,后来,欧洲人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脑子进水,自己发动了自杀式的一战二战,自相残杀,自废武功,自己把自己给干趴下了,那就没辙了,彻底凉凉那是肯定的,现在,天主教也完了,法国意大利,全国到处是黑人、穆斯林,你现在弄俩法国人意大利人试试,甭别的,就北京随便一个练健身的,也能把这俩灭了,因为,时代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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